李泽修抬手,轻抚过自己发烫的脸颊,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他皱起眉头,眼里闪过一丝惊惶,声音低哑道
“芜儿,你打得好,方才,是朕昏了头了……”
说着,他便握住李浔芜的双手,急切道
“芜儿,是朕说错了话,你若是还不解气,可以再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李浔芜便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,抱着膝盖退到了床角。
李泽修看着她这副模样,悔恨交加,很想冲上去一把抱住李浔芜,却又害怕自己再吓着她。
二人对坐良久,皆不作声。
约摸过了两盏茶的时辰,李浔芜缓缓抬起头,看着神色黯淡的李泽修,冷声道
“陛下,我今夜不想侍寝,您还是早些回霜华殿吧。”
李泽修沉默了一瞬,无奈道
“芜儿,朕真的不是为了那个,你就让朕…坐在这里再陪陪你,不行吗?”
李浔芜垂眸不语,良久后,平静道
“陛下,既然今日…你都知道了那些事情,就应该明白,你我之间…是再不可能的……”
李泽修闻言,整个人如同一块将要裂掉的坚冰。
李浔芜丝毫不理会他的反应,依旧劝说道
“陛下一向英明神武、睿智非凡,从年少起便雄才大略、心系天下。如今既然贵为九五至尊,就应该以仁德治国,万不能被声色所耽误,他日四海升平万民称颂,方才不负天降大任。”
李浔芜说罢,又缓缓叹了口气,继续道
“若是当真迷恋情爱之事,大可施行选秀,选拔贤淑良德的女子陪伴君侧,绵延子嗣,永延国祚……”
李泽修坐在床边上,隐忍不发,直到李浔芜全部说完,他才盯着李浔芜的眼睛,冷冰冰地问道
“芜儿这番话,皆是出自于你的真心吗?”
李浔芜看了一眼他锐利的眼神,慢慢移开视线,看向别处,缓缓开口道
“这些话,自然都是是我的真心话。”
李泽修冷笑一声,叹气道
“好啊,好啊,真是好!你如今这么说,倒是把从前许诺过朕的誓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!”
他说着说着,一双凤目开始眼尾泛红,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,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。
“芜儿,朕知道你心里面有怨气,有恨意,朕都懂,可你不该把他们做过的事情都安在朕的身上,这不公平!”
“芜儿,这对朕不公平!”
李浔芜听着他愤怒的嘶吼声,毫无反应,末了,只淡淡一笑,开口道
“公平?陛下,我从出生三日后,就被先帝下令带进了皇宫。五岁之前,先帝以为我是他的骨肉,于是便对我百般爱护,沈氏虽然一直想要我的性命,却又不得不忌惮先帝。五岁时,先帝命人为我滴血验亲,在他发现我并非是他的亲女后,便将我丢进了思芳殿。”
“后来那几年,宫中人都称我为贱种。在沈氏的授意下,思芳殿里的份例被缩减的还不如她殿里最低等的宫人。李泽仲和他那两个妹妹每回一见到我,不是肆意谩骂便是拳打脚踢。我试图去找先帝告过状,可每回一跑到长生殿前,都会被人拦下。无论我怎么跪在殿前哭求,先帝他从没有打开过一次殿门。”
“待到晚上,我躺在床榻上,腹中饥饿难忍,身上疼痛交加的时候,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过,为什么我的父亲为国捐躯,是忠臣良将,我却被人称作贱种,还要受到那样的虐待?”
“我当时心中不平,却又不得不苟活于世,只抱着我母亲是拼死才生下的我的念头……”
“如今却是真相大白,当年,我父亲在前线征战沙场保卫大宁疆土,先帝却在云招行宫里监禁凌辱他的妻子。后来,我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竟然还为他抵挡毒箭。最后夫妻同死,只留下一个孤女,却依旧让受人蒙骗,受人践踏……”
“陛下,请你来告诉我,这到底公不公平?”
李泽修闻言,一颗心仿佛被撕裂一般。
“芜儿……”
“朕当时……朕当时什么都不知道,是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李泽修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,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,他吸了一口气,眼睛通红道
“如果朕早知道,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……”
李浔芜听罢,眼中也泛起泪光,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。她别过头,声音冰冷道:
“陛下现在说这些,又有什么用?我的父母已经死了,而您……终究是先帝的儿子。”
“更何况,这些年,若是没有陛下的庇护,先帝又怎么会容忍我活到现在?他一直没有褫夺我的公主封号,不过是为了堵上天下悠悠众口罢了。”
“可陛下待我的恩德,我却永远不会忘记,纵然今生无力偿还,来世愿做台阶板桥为陛下铺路。”
李泽修听罢,慌忙道
“不!芜儿,朕不要等到什么来世,也不要你做什么板桥台阶,朕只求你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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